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願一路順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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願一路順遂

這一字一句,如箭雨一般射向夭夭,她強忍著不適,面無表情的看著已經狂暴的屈瑕。

“本王看你是真的瘋了,”屈瑕過激的言論讓熊貲也無力維護,他冷眼看他,厲聲下令,“偷盜兵符等同於犯上謀逆,這兵符都已經從你府中搜出來了,你還有什麽可說的!虧得你是本王的親弟弟,位高權重,竟然也是這般貪戀權位,來人,將屈瑕拉出去斬了!”

“不可!”保申大驚失色,替屈瑕求情,“武王子嗣單薄,除了君上也就這麽一個庶出的公子,萬萬不可取了屈將軍的性命啊!”

“除了本王,就這麽一個庶出的公子……”熊貲並沒有因為保申的話而有絲毫的猶豫,眼睛危險的瞇起,“但本王認為,有本王就夠了,本王下面還有熊艱和王後腹中的孩子,屈瑕不過是個姬妾所生,他的性命,於王室而言並無大礙。”

屈瑕滿臉的驚駭之色,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熊貲口中說出的,那個他至親的兄長,竟一直覺得他不過是個無畏的存在,那些年兄弟和睦的夢一下被打碎了。

夭夭轉身,俯身湊近熊貲,低聲說了什麽,只見熊貲忽然理解的一笑,拍了拍夭夭的手背。

熊貲思慮了片刻,道,“既然兵符已經找到了,確實沒必要徒增殺戮,本王就罰沒收屈瑕封地,去除王籍,發配至壽陽,終身不可進入郢都。”

夭夭松了一口氣,看著仍舊滿臉憤恨的屈瑕被幾個軍士們押走,當二人的目光短暫相對時,夭夭躲閃開了。

她著實沒有臉面再面對他。

下朝之後,夭夭和麥當一同出了大殿,步攆已經在外面候著,夭夭覺得渾身都不舒服。

“本宮走著回去。”她說著就往前走。

但麥當卻能看得出來她的反常,扶著夭夭,小聲提醒著,“您還是上了步攆吧,被人看到您這副樣子只怕不好。”

的確,夭夭現在連腿都是軟的,她仍是堅持。

“不,越是腿軟,本宮就越要走回去。”

這條路並不長,但夭夭和麥當走了很久,就在這段時間裏,屈瑕被發配的消息已然傳到了昭華臺,還未到昭華臺,夭夭就看到了在門口焦急張望的娥嬋。

那個場景看的夭夭一陣心酸,這丫頭一直都沒變,還是那樣的單純固執,答應了她的事就一定會辦到。

看到夭夭和麥當回來了,娥嬋索性跑了出來。

“屈將軍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?怎麽所有人都在說是您指控他偷盜了兵符?”

娥嬋的心中定是早已有了答案,只是不敢相信,才要向夭夭再度求證。

夭夭心中的愧疚鋪天蓋地,但她無法表露出來,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
“屈瑕私藏了兵符,本宮不過是秉公辦理。”

娥嬋定定的看著夭夭,她並不願相信,但是話從夭夭的嘴裏說出來,由不得她信與不信。

“怎麽可能!?”娥嬋激動的聲音嘶啞,朝著夭夭毫無儀態的怒吼,“他救了你那麽多次,你就這麽要取他性命嗎!”

“救了本宮,那是於私,他偷盜兵符被流放,那是於公。”夭夭說得正氣凜然,也絲毫不介意娥嬋的無禮,娥嬋卻頹然的怔傻到了那裏。

“他怎麽可能會偷盜兵符!我要去找他!我一定要去找他!”說著娥嬋就要跑走。

夭夭一伸手臂攔住了她,猛的用力將她推到了地上,厲聲道,“將她關到側殿,非本宮命令不得放出!”

“媯夭夭!”娥嬋失聲怒吼,面對夭夭的一臉坦蕩,她更是怒不可遏,“你個瘋子!你連救了你那麽多次的人都要害!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!”

夭夭嘴角揚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,並不理會她,徑直入了昭華臺正殿,被關到側殿的娥嬋還在拼盡全力的嘶吼,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。

從正殿的陰影處,一個坐著的人影緩緩的推著輪椅出來,看到疲憊不堪的夭夭,子元有些心疼。

“今天累了吧,我叮囑了醫女幫你熬了這藥,安胎凝神的,哪個身懷有孕的女子會像你這麽雷厲風行。”

本就疲乏不堪,又遇到了這麽個不速之客,夭夭的心情差到了一個極點,她嫌惡的發問,“誰準你進來的?”

對方倒是絲毫不生氣,“這正殿又沒關門,想進不就進來了。”

“子元,你放肆!”夭夭疾言厲色道,“這是本宮的昭華臺,不是你想去就去的大竹林!”

面對夭夭的盛怒,子元始料不及,二人之間沈默了片刻,他緩緩道。

“屈瑕曾斷了姬淳的腿筋,你想想這個,心裏能好受些,就當是報了仇了。”

夭夭閉著眼,半伏在主位的案牘上,她此時已經頭痛欲裂。

“別以為你現在算是本宮的人,就能隨意置喙,”夭夭還是十分的不耐煩,但也沒力氣和子元過多計較,“屈瑕是斷了息侯的腿,但是也正因為斷了腿,息侯才能安全離開楚國,至少留下了一條命。”

子元怔然。

“……他一個亡國之君,斷沒有能安然離開楚國的道理,腿和命,終歸是命重要。”夭夭繼續說著,臉上不由得浮上了悲戚之色,“當日屈瑕完全可以取了他的命,但他徇私了,因為本宮。”

面具後的神色十分覆雜,子元雙手緊緊的攥著扶手。

“但今日,你也救了他不是嗎?要不是你,可能他已經沒命了。”子元安慰道。

夭夭面無表情,並不打算繼續跟子元說下去,“明日,還要借你的香囊一用。”

看她這麽疲倦,子元也無心再打擾,他將輪椅推到了夭夭面前,自腰間解下了香囊,放到了夭夭面前。

“去吧,好好送送他,這人世間太多的無奈,非人力所能奈何,你能保他一命就是你們的緣分。”

夭夭擡眼,那眼神中充斥了厭惡,面前的這個人總是試圖猜測出她的心思,而且每次都八九不離十。

“再讓本宮知道你揣度本宮的心思,我就把你那些藥全都餵了狗。”

子元溫和的笑著,好像他一直都是夭夭肚裏的蛔蟲一般,他微微欠身,退了出去。

鋃鐺入獄,對屈瑕而言,原本是絲毫不可及的事,他雖說不過是武王的庶子,但自小所受的際遇與嫡子無異。

天剛蒙蒙亮,他就被從牢獄中抓了出來,不由分說的被綁上了鐐銬,這一夜真是尤其的漫長,他腦中一片空白,忽然監獄的大門被打開,刺眼的陽光一下直射進他的眼睛,刺的他睜不開眼。

原來外面的天已經大亮,監獄裏卻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,他忽然又想到了那個誣陷栽贓害他落獄的女子。

曾經,她不惜私探入宛丘密牢,只為將熊貲和自己救出,現在又是她,親手將自己送入了這無邊黑暗的深淵。

“媯夭夭……”屈瑕無意識的低聲喃喃著,在他的前後左右皆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軍士,都是要送他去流放地的,唯獨他拖著沈重的腳拷手銬,每一步都艱難無比。

走了不知多久,他的腳已經失去了知覺,但還在軍士的鞭笞下不斷前行,烈日當頭,他的衣襟已經被汗液浸透,身上沒有一處幹的地方。

忽然後方一陣馬蹄聲響起,一隊兵馬朝著屈瑕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,屈瑕四周的軍士紛紛怒目圓瞪,拔出刀劍準備應戰。

這群人果然是朝著屈瑕來的,但顯然訓練精良,連護送的軍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,不過幾招下來,護送軍士紛紛被斬於馬下。

屈瑕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,為首的兵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,騎馬走到他面前,用劍鞘猛擊了他的後頸,屈瑕還未發問就已經暈了過去。

醒來時已是深夜,他躺在草垛子上,四周也不再是方才的地方,身邊空無一物,但面前幾步的地方卻有一個女子的背影站在那裏。

女子身穿著粗麻的鬥篷,聽到了身後的動靜,轉過身來。

屈瑕這才看清了女子的面容,他不禁驚詫,也充滿了警惕。

“媯夭夭!”

夭夭松了一口氣,“總算是醒來了,我還怕他們下手過重。”

“你到底要幹什麽!?”屈瑕十分畏懼面前的這個女人,“把我害到如此境地,你是不是瘋了!?”

夭夭無奈的抿了抿嘴唇,跪了下來。

“昨日所為,純屬無奈,想要讓你從郢都脫身,必須用那樣的手段才行。”

屈瑕離她遠遠的,聽她這麽說,有些疑惑。

夭夭重重的磕了一個頭,“還望屈將軍能迎真正的楚王回朝!”

真正的楚王?屈瑕被她說糊塗了,趕緊將夭夭扶了起來,堂堂楚後的大禮他實在是擔待不起,“王兄好好的在郢都,何來的回朝?”

“現如今朝堂上坐著的,並不是熊貲,”夭夭開口,認真的看著屈瑕,“他不過是個長相與君上神似的人,太後利用這一點,讓他取代了熊貲,重新掌權。”

這麽駭人的事,屈瑕一時接受不過來。

“你是怎麽發現他不是王兄的?”

“兵符,”夭夭說著,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布袋子,遞給屈瑕,“君上臨出征前,將此物交於了我,讓我好好保存,一旦郢都生故,立刻持此符節號令鎮南鎮北軍前來,但現在蘭臺宮的那位回來後,卻在私下裏尋找兵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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